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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翌日一早, 一人一骑,晏清源带着刘响, 一前一后地往淇水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开春各处大修河堤水库, 征发不少汉人农夫, 出了邺城, 直往东南来, 一路上, 远远就瞧见征夫队伍顺着长堤驮沙背土蜿蜒不断, 黑点子如雁翅一般连成一线,等离的近了, 才看清楚衣衫褴褛、灰头土脸的一群。

    淇水河道落差大,地势峭拔,沿途植被常被一场桃花汛冲的东倒西歪,泥土难固。早年依都水台长官谋策,设“人”字形分水堰,可谓匠心独运, 可每每重修堤坝,落水溺亡的事情层出不穷,堪比黄河, 隔了三载,这是晏清源到邺城后,第二次重修淇水大坝。

    刘响一马当先, 跃上高坡, 猛地一掣缰绳, 四下里看了看,瞄到个着六品官服的监察,慢慢趋上前来,喊了一声“是监察吗大将军要问你话”

    说罢回头看了看停在几丈远外的晏清源,监察探目一寻,辨了一辨,看来人大将军亲卫着装,即刻会意,一面理衣冠,一面疾步赶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下官见过大将军”监察还未近身,远远拱手见礼,暗道昨日刚出的事,今日大将军便来问责忙不迭堆出层层叠叠的笑来,“大将军案牍劳形,不知来此间是有何指教”

    晏清源四下里一扫,翻身下马,也不开口,负手执鞭在堤坝附近溜达了几步,凝目远眺半日,才问起话

    “昨天淹死了多少个民夫”

    监察一听,面上一肃,正色答道“二十余人,下官上报到省里,左仆射已经将此事处置妥当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晏清源点了点头,似乎没什么异议,“他怎么处理的这事”

    “仆射说,一钱汉,随之死,每人赔偿三吊钱,也算作安抚了。”监察说的云淡风轻,晏清源没说话,面上平静,也不搭理监察,只身往堤坝上走,监察见他虽是燕服出行,可到底身份贵重,忙赔笑拦道

    “大将军,堤坝上多有风险,如要歇息,还请随下官到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,”晏清源坚决拒道,几步踩上去,迅捷的身影就远了,也没让刘响跟着,监察心中不安,讪讪地看了看刘响

    “这,这”

    “这什么这”刘响一甩鞭,凌空抖了个声,“监察自己觉得死了人,给三吊小钱算什么狗屁安抚”

    刘响之刘,非匈奴改的汉姓,恰是地地道道的汉人,刚才听的那番话,早扎心上,满肚子的不爽当,他跟着晏清源有几载了,军中赏罚分明,大将军鲜卑胡人汉人一视同仁,从无高低贵贱之分,甚至在军中训导时,也从不像大相国那般,见了鲜卑骑兵便用鲜卑语,见了汉人步兵便说汉话,泾渭分明,而大将军一律只讲汉话,对新收编的汉人士兵,很是鼓舞,去岁打淮南,硬是打出了十余个可圈可点的汉人裨将。

    谁说汉人步兵就不如六镇骑兵了

    刘响忿忿的,如今,除了那罗延,自己便可算第二心腹之人,那罗延是自幼跟着大将军的,他不眼红这点,但满邺城遍地走的权贵,到底还是自诩高人一等,监察看他面色不大好,心底更是惴惴

    “这是仆射处置的,下官无权过问。”

    刘响哼了一声,目光去寻晏清源,见他正和几个民夫似作攀谈,一番指指点点下来,晏清源抽身往回走,连监察看也没再看一眼,踩蹬上马,对刘响说声“走”,掉转马头,一振缰绳,又风驰电掣地回东柏堂了。

    案头已经摆了份名簿,那罗延正擦东抹西的,拿个?m尾,扫过来扫过去,干的轻快,不觉哼起小曲,蓦地想起这不是能当鸡毛掸子用的物什,上次世子爷点过的,赶紧给放回原处,听外头一阵脚步声,紧跟着,就见晏清源衣袂带风的进来,一解披风,随手一掷,被那罗延稳稳抱在怀间,忙不迭给搭在屏风上,就往书案前等着笔墨伺候了。

    晏清源一语不发,拈起名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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