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似穹窿笼盖四野,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地现牛羊。

    一碧万顷的草原上,有骑骏马的儿郎,有雪亮的环首刀,也有隐约可见的牛羊成群,他也曾策马扬鞭,纵情驰骋于苍茫天际之下。

    可即便是阴山脚下的北风,此刻却也正被西边贺赖侵占,雄健高昂的调子,忽就戛然而止,晏清源目中犹似掠过寒鸦万点,只这么一闪,一眼瞥见窗子底下,过了一道人影,晏清源随手捏住身边案上的一枚黑子,携裹一阵劲风,破窗而出

    正巧打在归菀腰眼上,虽衣裳穿的还算厚实,到底吓了她一跳,手底的砚台应声落地。

    “陆归菀,我知道是你,进来罢。”晏清源哼笑一声,伸手叩了两声窗壁。

    自回东柏堂,归菀描画了两笔,仍觉困乏,小憩了半个时辰才方重得几分精神,用过饭专心画了许久,知道晏清源不在,便和秋芙花芽两个出来到井台清洗砚台,途经晏清源书房,听见隐约的吟唱,便鬼使神差的拐到这里来了。

    书房里头,是晏清源的声音,那几句民歌浅明易懂,不过二十七字,却听得归菀眼前一阔,自有不同吴侬软语的粗犷慷慨,这歌谣,用字简单,却真是又新鲜,又壮丽,一声声的,归菀仿佛只觉眼前又见着了那海东青利箭一般,俯冲下来。

    巨翅煽动起的气流,和呼啸的风声,让她忍不住想要同它一道跃上高而远的碧空,再无须困在这斗室之内。

    一时痴痴的,正在凝神中,想要再听他多唱几遍,却忽的消逝,犹如琴弦,断的无情也无兆。

    这一停顿,也惊醒了她他回来了呀

    抱着赶紧逃的念头,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一枚棋子阻去了退路,归菀扭头看了看窗纸上乍现的破窟窿眼,心里又是一惊,她闭上眼,安慰自己早晚都要见他,自己不过是被歌声吸引来的。

    这么一想,添了几分勇气,归菀把砚台重抱在怀里,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晏清源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,见归菀低首往那一站,羞怯的像个孩子,一哂笑道

    “这是做起探耳小贼了,陆姑娘,下一回,是不是就要直接进屋顺手牵羊了你精神可真好。”

    后头的话陡然冒出暧昧的意思,归菀被他这么一说,立刻闹了个大红脸,却勇敢地抬首望向他

    “我听有人在唱歌谣,就过来看看,原是大将军在唱,是北地的歌谣么”

    “唔,听见我唱什么了”晏清源冲她勾了勾手,归菀乖顺地走近几步,一把甜美的声音,将那二十七字柔声学了一遍。

    真是聪慧,记得这么顺溜,调子也学的有七八分像了,自然是懂音律的,不过敕勒川胜在捭阖气韵,被她这样一学,总觉得软糯得黏牙,晏清源听得眉头直蹙,半坐起身子,手一伸,便把归菀拉到眼皮子底下坐下了。

    这一回,她竟没躲,安安静静的,只是那羞怯的神态不褪。

    “我很喜欢听大将军唱的这首歌谣,不知是什么曲子。”归菀难得发问,晏清源一腿支起,轻轻晃了下,两手交叉叠在腹肚间,头一偏,目光投在她脸上

    “是唱我故土的,叫做敕勒川,本是鲜卑语作成,你方才听到的,是大相国命人译成洛阳正音的新词。”

    归菀心有所触,见晏清源此刻,异样的沉静,眉头微微锁着,忽然觉得这人格外的陌生,从未见过的,便轻声说

    “大将军会用鲜卑语吟唱么”

    晏清源眼波一动,像是撞到什么怪有趣的事情似的,笑了一笑“你卢伯伯骂我是鲜卑小儿,我自然会鲜卑语的呀,怎么,想要听不怕污了你陆小姐的衣冠双耳再说,鲜卑语,你也听不懂。”

    他讽刺地淋漓,偏又带着一团和气的笑意,归菀哑口无言,抬首看他一眼,两人目光交缠至一处,好半日,归菀才低下头去,晏清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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