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好在就这么一瞬,那罗延在同晏清源汇了汇眼神后,很快,挥手招来两名年轻亲卫,又笑着说了一遍

    “侍中若要离席,请先过来拜别大将军,就算是客,也得知会一声主人。”

    石腾斜眼瞥了两遭,鼻间哼出一声,折身就要走,听上头忽一声震喝滚下来“那罗延,拿环首刀教训他”

    这一声,方震的看戏诸人回神大将军这是要做什么大庭广众下羞辱侍中么

    那罗延神情狷狂,这边应了,那边就从亲卫身上抽过环首刀,刀环准确无误地,迅速地,就砸在了已近花甲的石腾身上,他手下可不留情面,刀刀不偏,石腾一时间也是被打得愣住,呆了片刻,才想起护头逃逸。

    众人已然看傻一朝的侍中,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奴婢追着殴打,有的甚至怕被殃及,见机忙把眼前几案往后拉了几尺远,左顾右盼,人头乱动,三两聚首,嘀咕个不休,一时间毫无章法。

    俨然一出闹剧,又绝非闹剧。

    坐上的晏清源,面无表情,手底拿起根箸,百无聊赖地敲在了眼皮子跟前的掐丝团花纹金杯上,叮叮当当,清脆悦耳。

    众人觑着,大将军神色不变,他不笑的时候,眉梢犹含春藏情的那一抹风流情态,就彻底化作冰姿,且清且寒,千钧一样坐在上端,貂裘下,只露出一张清透如玉的脸,两颗眼睛,浸在水银里一般,压的大厅乍然没了声音。

    “那罗延,住手”百里子如再也看不下去,猛然立起,喝了一声那罗延,扭头看晏清源,“大将军,侍中怕是酒喝得上头,给他个改正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说着见晏清源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,四下死寂,唯独回荡着石腾闷闷的呻、吟声,那罗延还是没住手,刀环一下比一下重。

    方才不是还在同中尉言笑怎么,转眼变成殴打侍中了有从头留心到尾的,难能理解,更不要说云里雾里,本就不知发生什么的一些人。

    诸人面面相觑,百里子如霍然起身,出列行到晏清源坐前,半俯身低声道

    “子惠,到底是长辈,你给他留些颜面”

    他已经许久没这样称呼过晏清源了。

    十四岁那年惹下滔天大祸,全靠自己奋力善后的少年人,已经变得心机深沉,严厉峻猛,百里子如同他碰了碰目光,那双眼睛,没由来也让他莫名觉得疏离,也让他刹那生疑

    这个面子,说不给他,也是极可能的。

    “那罗延。”晏清源自始至终没应百里子如,抬了下眼皮,那罗延这才丢了环首刀,拉长调子“侍中,如若离席,请拜别大将军罢”

    石腾受了惊吓,此刻又十分狼狈,两旁虎视眈眈的亲卫仍持刀立在那儿,杀机四起的模样,不得已,石腾在同百里子如交换目光后,终于朝晏清源颤颤巍巍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这一下,本险象环生的,是否能化险为夷,众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,伸长脖子等着下文。

    “多谢大将军今日款待,某家中有事,还请大将军容某先行告退。”

    石腾的声音里,明显在极力相忍着什么。

    他到底是须发半白的老人,掩饰不住的。

    晏清源把箸丢开,微微一笑颔首,双臂舒展搭在两侧,目如鹰隼,舌锋如火

    “江左伪权,尚知衣冠礼仪,如今邺都经学鼎盛,相鼠且有皮,人而无仪,有失天子脚下风俗教化,侍中,得罪了。”

    片刻之间,就像无事人一般,根本不再搭理石腾,命在场众人尽管再尽兴取乐。

    突来这么一场变故,众人一时半刻的尚且回不过神来,面上还僵僵的,没了主意,不知是该乐该静。百里子如安坐归位,眼前清酒,端了呷,呷了放,好半晌,一盏酒竟也未饮尽,一旁徐隆之晏岳两个也没了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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