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崔俨,柏宫虽有狼子野心,可之前在邺,崔俨趁他不在,去抄其家产,到底是激怒了他,这才引的他立下扯旗就反。”

    说罢,想了一想,补描道,“邺城文武也难保不是这么想的。”

    晏清源“哦”了一声,调头看看李元之“参军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得先杀崔俨,跟柏宫示个好”

    这一问,众将的目光纷纷落到李元之头上去了,他坚决一摇头

    “如今四海虽未定,可国朝的法纪却已定下,世子新订麟趾格,又视为何物崔俨身为兰台长官,弹劾百官,是其本职,世子因柏宫之叛,就破坏典刑,枉杀崔俨,拿什么来安抚黎庶呢汉景帝有诛晁错,正是前车之鉴,还请世子慎行。”

    一席话,说的众将难驳,晏清源噙笑不语,扫了一圈,才淡淡相问

    “你们看,崔俨,我到底是杀呢,还是不杀”

    斛律金倒也不磨叽,胡子一撅“那就不杀,世子命冀州、邺城两地开拔大军过去,依我看,徐州也可再拨一路,这样,三路夹击,柏宫补给不及世子,日子一长,围困必败。”

    确实很妙,沉默片刻,晏清源缓缓颔首,眸光又在众将面上转了一遭“他会一路朝寿春打过去,到时如若撑不来,西有贺赖,南有萧梁,就看他要勾搭谁了,我忌讳的也是这点。”

    几语说完,却无须人安慰,他把盘起多时的长腿一放,绽出个并无担忧的笑

    “第一拨日夜兼程,先攻过去,打不下,自有第二拨,第三拨,他这一乱,未必全是坏事。”

    说的众将如坠迷障,实在不知,柏宫这么一乱,能有什么好事,晏清源眼下倒是真的携玉壁之绩,在六镇将士心中,威望陡生,想必邺城得悉大捷,文武亦受震动,都督中外军事大权皆在他一身,如今坐镇晋阳,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,不晓得他又是如何笑出来的,诸将面面相觑,等议完事,一拱手,散了。

    “不光柏宫一家老小在河北,他手下将士,多是北人,家眷皆在我手中,日后必有大用,参军,你来修书,让段韶把人都给我抓起来,我去看看家家。”晏清源把印章掏出给他,一出来,就见斛律金几人,远远朝穆氏见礼,彼此交谈数句,也就去了。

    而穆氏,是从北宫来,晏清源下阶,还没寒暄,穆氏却引着他往木兰坊的书房走,见晏清源不动,冷眼睇视着他

    “怎么不走了”

    晏清源眉头蹙起丝笑意“家家这是要替我去杀人”他走近几步,与穆氏并肩,“要杀她,易如反掌,但我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,家家,邺城明里暗里,不知藏了几窝毒蛇,都在等着你儿子,你信不信,我一旦回京,必有风波”

    他目光在斗拱的夕阳上盘亘了片刻,“尤其是柏宫正在兴风作浪的当下。”

    邺城的蛇,蛰伏了一冬,开春也该醒一醒了,如是想着,前头忽闪出抹身影,晏清源秀挺的鼻端不经意微微一皱“家家想去木兰坊,也正好,我确实有件事,要商量。”

    穆氏眼睛一抬,也看到了,却把头摇了摇“这倒在其次,你诸事缠身,这一件,放一放也无不可。”

    不再赘言,抬脚要走,晏清源却拉住了她胳臂,冲母亲露个戏谑的笑“并无相碍,再说,家家不也想看一看狐狸精到底生的什么模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