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头到尾,她蹲在箱子里,没还手。

    出完气的陈青牛站直身体,大手一挥,豪迈道:“喝花酒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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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朱真婴女扮男装,英姿飒爽,雌雄莫辩。对于一些花丛老饕来说,这份风情,应当别有风味。

    以至于她跟如今气态不俗的陈青牛站在一起,风姿竟然隐约压过陈青牛一头。

    朱真婴跟王府要了一辆马车,两匹紫骝骏马,这在朱雀京城都稀罕得很,可谓京城官宦子弟比拼排场的杀手锏。

    谢石矶驾车,稳稳当当。

    陈青牛和朱真婴同处车厢,盘膝而坐,把欲言又止的安阳郡主晾在一边,很快就进入那层境界,佛家谓之禅定,道门则是坐忘。

    陈青牛在双眼蛰龙被降伏之后,依照《尉缭子》开始导引吐纳,攀登境界一日千里,归功于日复一日被蛰龙刺目,打熬筋骨淬炼神魂,比起寻常修道之人,陈青牛能够做到睡卧行走皆在修行,天然就要多出许多修行的光阴。

    不过同样是修行,能否入定忘我,裨益大小,有着质的区别。陈青牛并不因为时刻都在修行养气,就敢片刻懈怠,毕竟他体内有八部天龙兴风作浪,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,陈青牛一旦放松,就有生死之忧。

    修行不是什么闲情逸致之趣事,而是逆水行舟、攀登绝顶之峰的艰苦事。

    故而在修行途中,能够遇上同道中人,是一件缘分殊胜的天大幸事。

    同道中人,有先后之别,却无高低之分,师徒,道侣,知己。

    其中师徒,高低只在名分,不在心性。

    所以陈青牛遇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,从不会自己觉得收他做徒弟,少年就必须当做是一件祖上积德然后跪地拜谢的喜庆事。

    白袍腰玉的朱真婴安安静静坐在车厢角落,既风流君子,且窈窕淑女。

    陈青牛突然睁开眼,自己打断那种天地万籁的寂静境界,掀起车帘往外瞟了一眼,放下帘子后随口问道:“你觉得你爹娘在求什么?”

    朱真婴没有什么为尊者讳的讲究,平淡道:“我爹啊,内心深处当然是要逐鹿天下,一统南瞻部洲的全部人间王朝,只可惜被藩王身份禁锢,不得施展抱负。至于我娘,大概是想要走出那栋藩邸,去外边看看吧。但也许她到底想要看到什么,其实我娘亲自己也不知道。一人求世道太平,一人求自己自由。”

    陈青牛若有所思,又问道:“除了你爹的贴身扈从贺先生,还有跟随在王妃身边的老嬷嬷,以及陆法真和高林涟,府上还有你知晓身份的顶尖供奉修士吗?”

    朱真婴讶异道:“高老夫子是修行之人?”

    陈青牛默不作声,朱真婴讪讪道:“我知道的那些仙师,远远不如贺先生陆真人。”

    接下去两人沉默无言,朱真婴思量片刻,一惊一乍道:“我记起来了,元嘉圃有位不知名的花匠,我年幼时曾无意间撞见我爹与她闲聊,看样子有些像是平起平坐的多年朋友,很不同寻常。在那之后我数次偷偷摸摸去元嘉圃寻觅,都没能找到,翻阅王府档案,也没能找到对应之人,后来询问我爹,他也只说我年纪小记岔了,根本没有那么一号女子。”

    陈青牛面不改色,笑问道:“那你确定真不是记错了?”

    朱真婴妩媚白眼,得意洋洋道:“我的记性,想要记错什么,比登天还难。”

    朱真婴这种人,便是儒家的天之骄子,也被稷穗学宫称呼为“读书种子”,只不过也分三六九等,最下等的读书种子,不过是死记硬背,不知变通。最头等的读书种子,能在圣人春秋笔法之中,见微知著,微言大义。

    朱真婴位列第三等,是朱雀王朝屈指可数的天纵之才,甚至已经超出“君子资质”的要求,所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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