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允许,这个决心,厂长也很难。

    “厂长,调度不是傻子,这种情况早就拉闸限电了。”张逸夫在一旁说道,“蓟京的电肯定是要保的,搞不好,现在咱们省已经拉了一半的电了。这种情况,维稳为先,相信调度已经在下达事故处置的指令。现在咱们在联系不上调度的情况下,必须自己下决断,否则,咱们厂一瘫,影响又将扩大,最终拉了蓟京的电……这可就是特大事故了,比九摊那次还要大!”

    确实,电力行业有着明显的政治色彩,保蓟京的电是重中之重。在必须做出取舍的时候,宁可周围省市停电一整天,也要保蓟京一个小时。那是政治的中心,领导人所在的地方,决不能掉链子。

    这种时候,如果冀北电厂也崩溃了的话,那必会造成更大的影响,拉更多的电,使整个电网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   现在的情况,也许其它电厂不该停机的机组稳不住已经跳闸了,冀北是华北电网最后的支撑。

    正值一天的用电高峰,冀北一倒,其后果怕是不亚于山海关的沦陷。

    牛大猛看着摇摆的仪表,手心已经攥出汗来。

    “最后联系一次调度,没有指令的话,全厂所有机组给我再降10%出力。”

    牛大猛一席话出来,所有人的心脏恍惚都停止跳动了半秒。

    再次联系调度无果后,牛大猛点了点头,新的一轮无声拉锯战就此打响。

    “是的!再降10%出力!你没听错。”

    “别再问了,就是厂长亲口说的,厂长就在我后面!”

    “千真万却,再降出力!!”

    此时此刻,无论是张逸夫、牛小壮还是牛大猛,都再无说半句话的心思,他们只盯着那些冷冷的仪表。

    也许是心理作用,也许是真的,表盘的摇摆幅度略有减小。

    大家死死地盯住表盘,摇摆却依然没有停止。

    张逸夫知道牛大猛也在犹豫,只得继续在旁边说道:“厂长。最后再降10%,降到最低功率,要么就解列两台机组。”

    再降10%出力,就是机组额定功率的50%,机组最小技术出力,一般是没有问题的,但也有可能因锅炉燃烧不稳而跳闸,对设备是个冲击。

    “我想想……我想想……”即便平日果敢万分的牛大猛,现在也陷入了两难的抉择。

    “厂长,时间不多了。”张逸夫一边擦汗一边催促道。“根据经验。这种事故多半在2分钟之内……”

    “降!!!”牛大猛面皮一抖,肉掌在桌子上一拍,就此吼道,“给我降到最低。通通降到最低。跳闸也别怕。”

    这一次。生死存亡间,再未有一个人敢愣神,该操作的操作。该打电话的打电话,争分夺秒执行命令。

    “降到最低!对,你没听错,是最低!”

    “绝对是厂长说的,跳闸我们负责,你只管做。”

    “快快!别问为什么!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嗡嗡嗡……那声音始终围绕在张逸夫的耳边,搞得他头很痛。

    时间几秒几秒过去,像是几年。

    突然那么一瞬间,张逸夫感觉那声音温柔了一些,舒服了一些。

    再望向仪表盘,先前像跳踢踏舞一样的指针,变为了华尔兹,终于渐渐放缓了步伐。

    “有起色,有起色。”牛小壮捂着嘴颤声道,“功率表晃动减小,电压表摆动减小,频率向50靠近……”

    没人说话,都死死的盯着那几个表针,仿佛那就是死神的怀表,或者是天国的钟摆。

    几秒钟后,值班室的电话响起,叶青青立刻按到功放模式接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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