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纵自己的身子完整地陷进了床褥里,警戒之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。反倒是陆靖言对迟澄的接纳,让她的心房中填满了久违的释然和心安。

    几乎是在沾枕的第一秒,铺天盖地的睡意席卷而来,她很快就沉沉入梦。

    只留下一侧的陆靖言辗转未眠。

    很快,陆靖言便后悔了自己做出了这个冒昧的挽留。

    迟樱身上有清淡的香气,从咫尺的距离散轶而来,一点一点,直抵他的鼻腔。她的温度也穿透了被子中稀薄的空气,驱逐了秋夜的寒意,与他肌肤相触。

    陆靖言禁不住侧头看去,只见她浓密的睫毛在洁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影子,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缩在柔软的被子中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安静的睡颜,也美得让人目眩神迷。

    即使她什么都没说,陆靖言也觉得有什么情绪被撩拨了,好像有一小簇火苗在某一处被点燃,很快以燎原之势窜遍了全身。

    五年未至的,失控的躁动。

    心跳失序,燥热难耐。

    睡,还怎么睡?

    陆靖言轻轻地叹了口气,却不忍转过身去,也不舍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他一瞬不顺地凝视着她,像是用目光呵护于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存在,又像是妄图用视线锁住此时不真实的梦境。

    直到晨光熹微。

    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从窗帘间的微小罅隙间穿透进来,迟樱悠悠醒转的时候,她正窝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。

    迟樱还没有完全从睡意中抽身而出,只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所束缚,下意识地胡乱动了动,随即便听见了一阵杂乱而急促的呼吸声。

    迟樱陡然想起自己在陆靖言的房间里留宿了半个夜晚,白皙的脸蛋倏然一红。

    迟樱几乎忘记了,昨夜陆靖言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她不选择留宿客房,而是和他共枕一床。

    但却清晰地记得,她在入睡的时候,仍和陆靖言隔了至少一道三八线的距离。

    醒来之时,为什么整个人都窜进了他的怀里?移动的直线距离似乎有点大?

    上辈子,外婆确实说过她睡相不好,但这难道也归属于意识的管辖范畴,而不是大脑的物质结构吗?睡眠习惯……也会随她一并穿越吗?

    总而言之,迟樱是真的羞窘了。

    不过,好在陆靖言应该没有醒过来,迟樱心想着,她还有希望缩回原来的位置。

    她稍稍挪动身体,却在不经意的抬眸间发现,陆靖言那双如墨的黑眸正深沉地、紧紧地凝视着她。

    全无睡醒时的惺忪睡意,也没有平日里的冷锐肃然,却有异常浓烈的、深邃的情感在其中隐忍着翻涌。

    迟樱尴尬地打了声招呼:“……早啊。”

    陆靖言目光忽然变得危险,嗓音暗哑得不像话。“你好像很迫不及待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没有没有。”迟樱当机立断地抽身而出,强忍住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的冲动。

    睡眠不足的缘故,她觉得有点难受,站起来时眼前有金星飞闪,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迟樱不禁惦念起陆靖言几乎每个晚上都睡不安稳的状态来,也敬佩他在这种情况下仍能高效地工作。念至此,她关切问道:“你睡得还好吗?”

    陆靖言好像并不是特别愉悦,但他仍然低低地回答道:“很好。”

    迟樱“嗯”了一声,狐疑地望着陆靖言浮肿发青的眼眶,话题对她而言多少有些尴尬,她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然后,迟樱下意识地看向了腕表的时间,五点半。

    这意味着在迟澄起床之前赶回家,时间是绰绰有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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