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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从乡里坐车到县医院之后,卫国终于找到了父亲所在的病房。

    只不过,此时的父亲,已经没有了呼吸,没有心跳,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体征。

    当医生告诉卫国,父亲是因为突然脑溢血而去世时,卫国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
    他不敢相信,半年前还身体健康,等待着自己带他进城的父亲,就这样,说走就走了?

    而自己作为大儿子,竟然没有见上父亲生前最后一面。

    卫国彻底奔溃了,他冲过去,摇晃着父亲的身体,大喊大叫:“爸爸,你醒醒,爸爸,你醒醒。我们不是说好,夏天的时候,我带你去看病,然后接你进城的吗?你不是也一直有一个心愿,想去看看你儿子,在城里的家吗,想看看城里人,是怎么生活的,你说自己一个农民,培养出来了一名工程师,你很骄傲,没有想到自己,一个干了一辈子农活,没有任何知识和文化的人,竟然也能生出来一个工程师的儿子……“

    卫国在父亲的病床前,哭的死去活来。

    他拉住父亲冰冷的双手,看着眼前的父亲,就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
    他不敢相信,父亲就这样,永远的离开了母亲,离开了自己,离开了所有儿女。

    卫国哭着说:“爸爸,你出生在饥荒的年代,跟着爷爷逃荒,要饭,靠着玉米糊糊,艰难的活了下来。

    你从小没有母亲,更没有感受过母爱是什么。

    你会走路了,就开始给地主放牛,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吃过饱饭。

    你十六岁你出去当兵,二十五岁娶了我妈妈,直到解放后,你才第一次吃过饱饭。

    你有了孩子之后,为了孩子,你从来都舍不得吃,舍不得穿,几乎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衣服,也没有给自己花过一分钱,你把所有家里微薄的收入,都积攒起来,供我读书,供保国读书。

    现在,我的日子富裕了,保国的日子也小康了,姐姐和妹妹的日子也都小康了,可是你却悄无声息的走了……“

    卫国妈在旁边,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,她的眼泪已经哭干,她的话已经说尽。

    她一个劲的在自言自语:“我每次回家来,看着你爸爸一个呢在家,锅是干的,电壶是干的,连一口水都没有,我说给你做顿饭,你总是说,孙子重要,你快去给保国看孩子,不要管我……“

    保国和小芳,守护在父亲的床前,抽泣着。

    冬梅和卫国的姐妹,站在最外围,擦拭着眼泪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父亲的葬礼结束后,卫国妈把卫国爸身前积攒的几万块钱,拿了出来,她告诉孩子们,自己家老了,要这么多钱也没用,让孩子分了算了。

    虽然四个孩子没有啃声,但是冬梅坚决不同意。

    她让卫国妈子把折子拿着,自己把钱保管着,不管这钱怎么花,只要它是卫国妈的就行。

    卫国妈悲痛欲绝,她感觉自己也活不了几年了。

    她现在就希望,孩子们给自己提前把棺材准备好,将来把自己和卫国爸葬在一起就成了。

    而卫国在父亲去世后,整个人都瘫了,他一连几天都不说一句话,一连几天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。

    他总是一个人呆在黑暗之中,擦拭着泪水。

    父亲的突然离世,成为了他毕生最大的遗憾。

    子欲孝而亲不在,卫国原本计划着夏天里,带着父亲去看病,去旅游,去吃美食,全部泡汤了,并且永远也不可能实现。

    卫国甚至怨恨自己考学出去,而没有留在农村。

    如果自己始终守护在父亲身边,当父亲突发脑溢血的时候,自己就能第一时间,把父亲送到医院,挽救父亲的生命。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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